隋书列传善心译文

kuaidi.ping-jia.net  作者:佚名   更新日期:2024-08-23
节选自《隋书》卷四九 KKKKKKKKKKKKKKKKKKKKKK

卷四十九 列传第十四
书名:隋书 作者:魏征等

○牛弘
牛弘,字里仁,安定鹑觚人也,本姓裛氏。祖炽,郡中正。父允,魏侍中、
工部尚书、临泾公,赐姓为牛氏。弘初在襁褓,有相者见之,谓其父曰:“此儿
当贵,善爱养之。”及长,须貌甚伟,性宽裕,好学博闻。在周,起家中外府记
室、内史上士。俄转纳言上士,专掌文翰,甚有美称。加威烈将军、员外散骑侍
郎,修起居注。其后袭封临泾公。宣政元年,转内史下大夫,进位使持节、大将
军,仪同三司。开皇初,迁授散骑常侍、秘书监。弘以典籍遗逸,上表请开献书
之路,曰:
经籍所兴,由来尚矣。爻画肇于庖羲,文字生于苍颉。圣人所以弘宣教导,
博通古今,扬于王庭,肆于时夏。故尧称至圣,犹考古道而言;舜其大智,尚观
古人之象。《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及四方之志。武王问黄帝、颛顼之道,
太公曰:“在《丹书》。”是知握符御历,有国有家者,曷尝不以《诗》、《书》
而为教,因礼乐而成功也。昔周德既衰,旧经紊弃。孔子以大圣之才,开素王之
业,宪章祖述,制《礼》刊《诗》,正五始而修《春秋》,阐《十翼》而弘《易》
道。治国立身,作范垂法。及秦皇驭宇,吞灭诸侯,任用威力,事不师古,始下
焚书之令,行偶语之刑。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本既先亡,从而颠覆。臣以图谶
言之,经典盛衰,信有徵数。此则书之一厄也。汉兴,改秦之弊,敦尚儒术,建
藏书之策,置校书之官,屋壁山岩,往往间出。外有太常、太史之藏,内有延阁、
秘书之府。至孝成之世,亡逸尚多,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刘向父子雠校
篇籍。汉之典文,于斯为盛。及王莽之末,长安兵起,宫室图书,并从焚烬。此
则书之二厄也。光武嗣兴,尤重经诰,未及下车,先求文雅。于是鸿生巨儒,继
踵而集,怀经负帙,不远斯至。肃宗亲临讲肄,和帝数幸书林,其兰台、石室,
鸿都、东观,秘牒填委,更倍于前。及孝献移都,吏民扰乱,图书缣帛,皆取为
帷囊。所收而西,裁七十余乘。属西京大乱,一时燔荡。此则书之三厄也。魏文
代汉,更集经典,皆藏在秘书、内外三阁,遣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时之论者,
美其朱紫有别。晋氏承之,文籍尤广。晋秘书监荀勖定魏《内经》,更著《新簿》。
虽古文旧简,犹云有缺,新章后录,鸠集已多,足得恢弘正道,训范当世。属刘、
石凭陵,京华覆灭,朝章国典,从而失坠 。此则书之四厄也。永嘉之后,寇窃
竞兴。因河据洛,跨秦带赵。论其建国立家,虽传名号,宪章礼乐,寂灭无闻。
刘裕平姚,收其图籍,五经子史,才四千卷,皆赤轴青纸,文字古拙。僭伪之盛,
莫过二秦,以此而论,足可明矣。故知衣冠轨物,图画记注,播迁之余,皆归江
左。晋、宋之际,学艺为多,齐、梁之间,经史弥盛。宋秘书丞王俭,依刘氏
《七略》,撰为《七志》。梁人阮孝绪,亦为《七录》。总其书数,三万余卷。
及侯景渡江,破灭梁室,秘省经籍,虽从兵火,其文德殿内书史,宛然犹存。萧
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德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余卷,悉送荆
州。故江表图书,因斯尽萃于绎矣。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十才一
二。此则书之五厄也。后魏爰自幽方,迁宅伊、洛,日不暇给,经籍阙如。周氏
创基关右,戎车未息。保定之始,书止八千,后加收集,方盈万卷。高氏据有山
东,初亦采访,验其本目,残缺犹多。及东夏初平,获其经史,四部重杂,三万
余卷。所益旧书,五千而已。今御书单本,合一万五千余卷,部帙之间,仍有残
缺。比梁之旧目,止有其半。至于阴阳河洛之篇,医方图谱之说,弥复为少。臣
以经书自仲尼已后,迄于当今,年逾千载,数遭五厄,兴集之期,属膺圣世。伏
惟陛下受天明命,君临区宇,功无与二,德冠往初。自华夏分离,彝伦攸斁,其
间虽霸王递起,而世难未夷,欲崇儒业,时或未可。今土宇迈于三王,民黎盛于
两汉,有人有时,正在今日。方当大弘文教,纳俗升平,而天下图书,尚有遗逸,
非所以仰协圣情,流训无穷者也。臣史籍是司,寝兴怀惧。昔陆贾奏汉祖云“天
下不可马上治之”,故知经邦立政,在于典谟矣。为国之本,莫此攸先。今秘藏
见书,亦足披览,但一时载籍,须令大备。不可王府所无,私家乃有。然士民殷
杂,求访难知,纵有知者,多怀吝惜,必须勒之以天威,引之以微利。若猥发明
诏,兼开购赏,则异典必臻,观阁斯积,重道之风,超于前世,不亦善乎!伏愿
天鉴,少垂照察。
上纳之,于是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匹。一二年间,篇籍稍备。进爵奇章
郡公,邑千五百户。
三年,拜礼部尚书,奉敕修撰《五礼》,勒成百卷,行于当世。弘请依古制
修立明堂,上议曰:
窃谓明堂者,所以通神灵,感天地,出教化,崇有德。《孝经》曰:“宗祀
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祭义》云:“祀于明堂,教诸侯孝也。”黄帝曰合
宫,尧曰五府,舜曰总章,布政兴治,由来尚矣。《周官·考工记》曰:“夏后
氏世室,堂修二七,广四修一。”郑玄注云:“修十四步,其广益以四分修之一,
则堂广十七步半也。”“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四阿重屋。”郑云:“其修七寻,
广九寻也。”“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郑云:
“此三者,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明其同制也。”马融、王
肃、干宝所注,与郑亦异,今不具出。汉司徒马宫议云:“夏后氏世室,室显于
堂,故命以室。殷人重屋,屋显于堂,故命以屋。周人明堂,堂大于夏室,故命
以堂。夏后氏益其堂之广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序间大夏后氏七十二尺。”
若据郑玄之说,则夏室大于周堂,如依马宫之言,则周堂大于夏室。后王转文,
周大为是。但宫之所言,未详其义。此皆去圣久远,礼文残缺,先儒解说,家异
人殊。郑注《玉藻》亦云:“宗庙路寝,与明堂同制。”《王制》曰:“寝不逾
庙。”明大小是同。今依郑玄注,每室及堂,止有一丈八尺,四壁之外,四尺有
余。若以宗庙论之,祫享之时,周人旅酬六尸,并后稷为七,先公昭穆二尸,先
王昭穆二尸,合十一尸,三十六主,及君北面行事于二丈之堂,愚不及此。若以
正寝论之,例须朝宴。据《燕礼》:“诸侯宴,则宾及卿大夫脱屦升坐。”是知
天子宴,则三公九卿并须升堂。《燕义》又云:“席,小卿次上卿。”言皆侍席。
止于二筵之间,岂得行礼?若以明堂论之,总享之时,五帝各于其室。设青帝之
位,须于木室之内,少北西面。太昊从食,坐于其西,近南北面。祖宗配享者,
又于青帝之南,稍退西面。丈八之室,神位有三,加以簠簋笾豆,牛羊之俎,四
海九州美物咸设,复须席上升歌,出樽反坫,揖让升降,亦以隘矣。据兹而说,
近是不然。
案刘向《别录》及马宫、蔡邕等所见,当时有《古文明堂礼》、《王居明堂
礼》、《明堂图》、《明堂大图》、《明堂阴阳》、《太山通义》、《魏文侯孝
经传》等,并说古明堂之事。其书皆亡,莫得而正。今《明堂月令》者,郑玄云:
“是吕不韦著,《春秋十二纪》之首章,礼家钞合为记。”蔡邕、王肃云:“周
公所作《周书》内有《月令》第五十三,即此也。各有证明,文多不载。束皙以
为夏时之书。”刘献云:“不韦鸠集儒者,寻于圣王月令之事而记之。不韦安能
独为此记?”今案不得全称《周书》,亦未可即为秦典,其内杂有虞、夏、殷、
周之法,皆圣王仁恕之政也。蔡邕具为章句,又论之曰:“明堂者,所以宗祀其
祖以配上帝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东曰青阳,南曰明堂,
西曰总章,北曰玄堂,内曰太室。圣人南面而听,向明而治,人君之位莫不正焉。
故虽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制度之数,各有所依。堂方一百四十四尺,坤之策
也,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乾之策也。太庙明堂方六丈,通天屋径九丈,阴阳
九六之变,且圆盖方覆,九六之道也。八闼以象卦,九室以象州,十二宫以应日
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户八牖乘九宫之数也。户皆外设而不闭,示天下
以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钟九九之实也。二十八柱布四方,四方七宿之
象也。堂高三尺,以应三统,四向五色,各象其行。水阔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气,
于外以象四海。王者之大礼也。”观其模范天地,则象阴阳,必据古文,义不虚
出。今若直取《考工》,不参《月令》,青阳总章之号不得而称,九月享帝之礼
不得而用。汉代二京所建,与此说悉同。
建安之后,海内大乱,京邑焚烧,宪章泯绝。魏氏三方未平,无闻兴造。晋
则侍中裴頠议曰:“尊祖配天,其义明著,而庙宇之制,理据未分。宜可直为一
殿,以崇严父之祀,其余杂碎,一皆除之。”宋、齐已还,咸率兹礼。此乃世之
通儒,时无思术,前王盛事,于是不行。后魏代都所造,出自李冲,三三相重,
合为九室。檐不覆基,房间通街,穿凿处多,迄无可取。及迁宅洛阳,更加营构,
五九纷竞,遂至不成,宗配之事,于焉靡托。
今皇猷遐阐,化覃海外,方建大礼,垂之无穷。弘等不以庸虚,谬当议限。
今检明堂必须五室者何?《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赤曰文祖,黄
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玄矩,苍曰灵府。”郑玄注曰:“五府与周之明堂同矣。”
且三代相沿,多有损益,至于五室,确然不变。夫室以祭天,天实有五,若立九
室,四无所用。布政视朔,自依其辰。郑司农云:“十二月分在青阳等左右之位。”
不云居室。郑玄亦言:“每月于其时之堂而听政焉。”《礼图》画个,皆在堂偏,
是以须为五室。明堂必须上圆下方者何?《孝经援神契》曰:“明堂者,上圆下
方,八窗四达,布政之宫。”《礼记·盛德篇》曰:“明堂四户八牖,上圆下方。”
《五经异义》称讲学大夫淳于登亦云:“上圆下方。”郑玄同之。是以须为圆方。
明堂必须重屋者何?案《考工记》,夏言“九阶,四旁两夹窗,门堂三之二,室
三之一。”殷、周不言者,明一同夏制。殷言“四阿重屋”,周承其后不言屋,
制亦尽同可知也。”其“殷人重屋”之下,本无五室之文,郑注云:“五室者,
亦据夏以知之。”明周不云重屋,因殷则有,灼然可见。《礼记·明堂位》曰:
“太庙天子明堂。”言鲁为周公之故,得用天子礼乐,鲁之太庙与周之明堂同。
又曰:“复庙重檐,刮楹达向,天子之庙饰。”郑注:“复庙,重屋也。”据庙
既重屋,明堂亦不疑矣。《春秋》文公十三年:“太室屋坏。”《五行志》曰:
“前堂曰太庙,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者也。”服虔亦云:“太室,太庙太室之
上屋也。”《周书·作洛篇》曰:“乃立太庙宗宫路寝明堂,咸有四阿反坫,重
亢重廊。”孔晁注曰:“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依《黄图》所载,汉之宗庙
皆为重屋。此去古犹近,遗法尚在,是以须为重屋。明堂必须为辟雍者何?《礼
记·盛德篇》云:“明堂者,明诸侯尊卑也。外水曰辟雍。”《明堂阴阳录》曰:
“明堂之制,周圜行水,左旋以象天,内有太室以象紫宫。”此明堂有水之明文
也。然马宫、王肃以为明堂、辟雍、太学同处,蔡邕、卢植亦以为明堂、灵台、
辟雍、太学同实异名。邕云:“明堂者,取其宗祀之清貌,则谓之清庙,取其正
室,则曰太室,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周水圜如璧,
则曰璧雍。其实一也。”其言别者,《五经通义》曰:“灵台以望气,明堂以布
政,辟雍以养老教学。”三者不同。袁准、郑玄亦以为别。历代所疑,岂能辄定?
今据《郊祀志》云:“欲治明堂,未晓其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
一殿无壁,盖之以茅,水圜宫垣,天子从之。”以此而言,其来则久。汉中元二
年,起明堂、辟雍、灵台于洛阳,并别处。然明堂亦有壁水,李尤《明堂铭》云
“流水洋洋”是也。以此须有辟雍。
夫帝王作事,必师古昔,今造明堂,须以《礼经》为本。形制依于周法,度
数取于《月令》,遗阙之处,参以馀书,庶使该详沿革之理。其五室九阶,上圆
下方,四阿重屋,四旁两门,依《考工记》、《孝经》说。堂方一百四十四尺,
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太室方六丈,通天屋径九丈,八达二十八柱,堂高三尺,
四向五色,依《周书·月令》论。殿垣方在内,水周如外,水内径三百步,依
《太山盛德记》、《觐礼经》。仰观俯察,皆有则象,足以尽诚上帝,祗配祖宗,
弘风布教,作范于后矣。弘等学不稽古,辄申所见,可否之宜,伏听裁择。
上以时事草创,未遑制作,竟寝不行。
六年,除太常卿。九年,诏改定雅乐,又作乐府歌词,撰定圆丘五帝凯乐,
并议乐事。弘上议云:
谨案《礼》,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周礼》奏黄钟,歌大吕,奏
太簇,歌应钟,皆是旋相为宫之义。蔡邕《明堂月令章句》曰:“孟春月则太簇
为宫,姑洗为商,蕤宾为角,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变宫,夷则为变徵。
他月放此。”故先王之作律吕也,所以辩天地四方阴阳之声。扬子云曰:“声生
于律,律生于辰。”故律吕配五行,通八风,历十二辰,行十二月,循环转运,
义无停止。譬如立春木王火相,立夏火王土相,季夏余分,土王金相,立秋金王
水相,立冬水王木相。还相为宫者,谓当其王月,名之为宫。今若十一月不以黄
钟为宫,十三月不以太簇为宫,便是春木不王,夏王不相,岂不阴阳失度,天地
不通哉?刘歆《钟律书》云:“春宫秋律,百卉必凋;秋宫春律,万物必荣;夏
宫冬律,雨雹必降;冬宫夏律,雷必发声。”以斯而论,诚为不易。且律十二,
今直为黄钟一均,唯用七律,以外五律,竟复何施?恐失圣人制作本意。故须依
礼作还相为宫之法。
上曰:“不须作旋相为宫,且作黄钟一均也。”弘又论六十律不可行:
谨案《续汉书·律历志》,元帝遣韦玄成问京房于乐府,房对:“受学故小
黄令焦延寿。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
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
上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
四也,冬至之声,以黄钟为宫,太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应
钟为变宫,蕤宾为变徵。此声气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统一日。其馀以次运行,
当日者各自为宫,而商徵以类从焉。”房又曰:“竹声不可以度调,故作准以定
数。准之状如瑟,长一丈而十三弦,隐间九尺,以应黄钟之律九寸。中央一弦,
下画分寸,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执始之类,皆房自造。房云受法于焦延寿,
未知延寿所承也。至元和年,待诏候钟律殷肜上言:“官无晓六十律以准调音者。
故待诏严崇具以准法教其子宣,愿召宣补学官,主调乐器。”大史丞弘试宣十二
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罢。自此律家莫能为准施弦。熹平
年,东观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张光问准意。光等不知,归阅旧藏,乃得其器,形制
如房书,犹不能定其弦缓急,故史官能辨清浊者遂绝。其可以相传者,唯大榷常
数及候气而已。据此而论,京房之法,汉世已不能行。沈约《宋志》曰:“详案
古典及今音家,六十律无施于乐。”《礼》云“十二管还相为宫”,不言六十。
《封禅书》云:“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而悲,破为二十五弦。”假令六十律为
乐,得成亦所不用。取“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之意也。
又议曰:
案《周官》云:“大司乐掌成均之法。”郑众注云:“均,调也。乐师主调
其音。”《三礼义宗》称:“《周官》奏黄钟者,用黄钟为调,歌大吕者,用大
吕为调。奏者谓堂下四悬,歌者谓堂上所歌。但一祭之间,皆用二调。”是知据
宫称调,其义一也。明六律六吕迭相为宫,各自为调。今见行之乐,用黄钟之宫,
乃以林钟为调,与古典有违。晋内书监荀勖依典记,以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之法,
制十二笛。黄钟之笛,正声应黄钟,下徵应林钟,以姑洗为清角。大吕之笛,正
声应大吕,下徵应夷则。以外诸均,例皆如是。然今所用林钟,是勖下徵之调。
不取其正,先用其下,于理未通,故须改之。
上甚善其义,诏弘与姚察、许善心、何妥、虞世基等正定新乐,事在《音律
志》。是后议置明堂,诏弘条上故事,议其得失,事在《礼志》。上甚敬重之。
时杨素恃才矜贵,轻侮朝臣,唯见弘未当不改容自肃。素将击突厥,诣太常
与弘言别。弘送素至中门而止,素谓弘曰:“大将出征,故来叙别,何相送之近
也?”弘遂揖而退。素笑曰:“奇章公可谓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亦不以
屑怀。
寻授大将军,拜吏部尚书。时高祖又令弘与杨素、苏威、薛道衡、许善心、
虞世基、崔子发等并召诸儒,论新礼降杀轻重。弘所立议,众咸推服之。仁寿二
年,献皇后崩,三公已下不能定其仪注。杨素谓弘曰:“公旧学,时贤所仰,今
日之事,决在于公。”弘了不辞让,斯须之间,仪注悉备,皆有故实。素叹曰:
“衣冠礼乐,尽在此矣,非吾所及也!”弘以三年之丧,祥禫具有降杀,期服
十一月而练者,无所象法,以闻于高祖,高祖纳焉。下诏除期练之礼,自弘始也。
弘在吏部,其选举先德行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停缓,所有进用,并多称职。
吏部侍郎高孝基,鉴赏机晤,清慎绝伦,然爽俊有余,迹似轻薄,时宰多以此疑
之。唯弘深识其真,推心委任。隋之选举,于斯为最。时论弥服弘识度之远。
炀帝之在东宫也,数有诗书遗弘,弘亦有答。及嗣位之后,尝赐弘诗曰:
“晋家山吏部,魏世卢尚书,莫言先哲异,奇才并佐余。学行敦时俗,道素乃冲
虚,纳言云阁上,礼仪皇运初。彝伦欣有叙,垂拱事端居。”其同被赐诗者,至
于文词赞扬,无如弘美。大业二年,进位上大将军。三年,改为右光禄大夫。从
拜恒岳,坛场珪币,墠畤牲牢,并弘所定。还下太行,炀帝尝引入内帐,对皇
后赐以同席饮食。其礼遇亲重如此。弘谓其诸子曰:“吾受非常之遇,荷恩深重。
汝等子孙,宜以诚敬自立,以答恩遇之隆也。”六年,从幸江都。其年十一月,
卒于江都郡,时年六十六。帝伤惜之,赠甚厚。归葬安定,赠开府仪同三司、光
禄大夫、文安侯,谥曰宪。
弘荣宠当世,而车服卑俭,事上尽礼,待下以仁,讷于言而敏于行。上尝令
其宣敕,弘至阶下,不能言,退还拜谢,云:“并忘之。”上曰:“传语小辩,
故非宰臣任也。”愈称其质直。大业之世,委遇弥隆。性宽厚,笃志于学,虽职
务繁杂,书不释手。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唯弘一人而已。有弟曰弼,
好酒而酗,尝因醉,射杀弘驾车牛。弘来还宅,其妻迎谓之曰:“叔射杀牛矣。”
弘闻之,无所怪问,直答云:“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
异事!”弘曰:“已知之矣。”颜色自若,读书不辍。其宽和如此。有文集十三
卷行于世。
长子方大,亦有学业,官至内史舍人。次子方裕,性凶险无人心,从幸江都,
与裴虔通等同谋弑逆,事见《司马德勘传》。
史臣曰:牛弘笃好坟籍,学优而仕,有淡雅之风,怀旷远之度,采百王之损
益,成一代之典章,汉之叔孙,不能尚也。绸缪省闼,三十余年,夷险不渝,始
终无际。虽开物成务,非其所长,然澄之不清,混之不浊,可谓大雅君子矣。子
实不才,崇基不构,干纪犯义,以坠家风,惜哉!

隋书王谊传参考译文
王谊字宜君,河南洛阳人。父亲王显,北周凤州刺史。王谊年青时,慷慨有大志,善习弓马,博览群书。周闵帝时,他任左中侍上士。那时大冢宰宇文护执政,势倾王室,闵帝拱手沉默而已,什么都不能管。有朝士在闵帝身边,对皇上略有不恭,王谊勃然大怒,上前要杀他,这个人连忙请罪,王谊才罢。从此以后,朝士没有谁敢对闵帝不恭谨的。一年多以后,升任御正大夫。遭父丧,哀毁过礼,在父亲坟墓边搭草房,自己背土成坟。过了一年多,拜授雍州别驾,他坚辞不受,但闵帝不准他不当官。
周武帝即位后,授他仪同之职,逐步升迁为内史大夫,封为杨国公。跟随武帝讨伐北齐,来到并州,武帝入城,反被齐人打败,近臣大多战死。王谊率领麾下骁勇善战者赴难,武帝得以保全。当时武帝因为六军受挫,将要班师回朝,王谊努力劝阻,武帝听从了他的计谋。等到平定北齐后,授他为相州刺史。不久,又征他为大内史。汾州的稽胡造反,王谊率兵打击他。武帝弟越王宇文盛、谯王宇文俭虽任总管,但都受王谊节制。他就是这样被看重。等到平定反贼回京,赏赐布匹五千段,封一个儿子作开国公。武帝快崩驾时,对皇太子说:“王谊是国家大臣,应把他放在机密位置,不必让他到远处为官。”
皇太子即位,这就是周宣帝。他怕王谊刚正,让他当了襄州总管。等到隋高祖任丞相,他转任郑州总管。司马消难举兵造反,高祖任王谊为行军元帅,率领四个总管讨伐他。官军到近郊,司马消难害怕而逃奔陈国。于是,北至商、洛,南到江、淮,东西两千多里,巴蛮大多背叛,一起推渠帅兰雒州为主。雒州自称为河南王,以归附司马消难,北面连接尉迟迥。王谊率领行军总管李威、冯晖、李远等分路讨伐,不上十个月全部讨平。
高祖因王谊是前代旧臣,对他非常尊敬,派人慰问他,路上车盖络绎不绝。让自己的第五个女儿嫁给他的儿子王奉孝,不久拜他为大司徒。王谊也因与高祖有旧交,也归心于高祖。等到高祖受北周禅让,对他更加礼遇,高祖亲自来到他的府第,与他极尽欢乐。太常卿苏威提议,认为户口增多,田地太少,想减少功臣的封地以给百姓。王谊上奏道:“文武百官,都是历代的功勋贤人,这才被赏赐爵土。一旦削了他们的爵土,未见其可行之处。我担心的是,朝中大臣的功德不能得到表彰,何必担心人民田地不足?”皇上以为然,未采纳苏威的建议。
开皇初,皇上将巡幸岐州,王谊劝告说:“陛下刚刚君临万国,民情还未融洽,为什么要有此行?”皇上开玩笑说:“我过去与你地位、声望相同,你一朝屈节为臣,或许以此为羞耻。这次巡幸,是想扬扬威武,想以此让你心里服气罢了。”王谊笑笑退下。不久奉命出使突厥,皇上夸奖他称职,封他为郢国公。
不久,他儿子王奉孝去世。过了一年,王谊上表说,公主年少,请除丧服。御史大夫杨素弹劾王谊说:“我听说丧服有五,亲疏不同;丧制有四,降杀也很不同。这是君王所常推行的办法,所以说是不能变易的公道。因此,贤人不能超过,不肖的也不能不及。而仪同王奉孝,既与兰陵公主婚配,奉孝在去年五月去世,刚刚一年,但王谊便请求除丧。我私下以为,公主虽是王姬,但终因成了下嫁之礼,‘公’道则‘主’之,就好比是天经地义。何况三年的服丧期,从上到下,到时就除丧服,在礼仪虽未详细记载,但夫妻是人伦之始,丧失配偶是人道中最大的事,如不重视,就会取笑于君子。所以钻燧改火,责备他居丧太短;早上遭丧,晚上就唱歌,嘲笑他忘哀太早。虽然王谊不是要自己无礼,而且他爵位又很高,他想做无礼之事,怎么行呢?他鄙薄风俗有伤教化,为父则不慈;轻视礼教和丧礼,把媳妇搞到无义的地步。如若放纵他而不加纠正,恐怕有伤风俗,请将他交有关部门治罪。”
有诏书说不治他的罪,但皇上对他的恩宠和礼遇稍稍差一点了。王谊颇有些怨恨。有人告王谊谋反,皇上下令查验其事。主持调查的上奏说,他只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实在没有造反的证据。皇上赏他酒喝,然后放了他。这时上柱国元谐也很失意,王谊多次与他来往,言论不恭。胡僧告了他。公卿大臣们上奏说王谊大逆不道,其罪该死。皇上看见王谊,悲怆地说:“我与你过去是同学,很同情你,但拿国法怎么办呢?”于是下诏说:“王谊,在北周时代,很早就参予政治,我和他一起读书,两人关系很好。但他性格刻薄,巫道盈门,尽说怪话,装神弄鬼。我刚当皇帝时,曾告诫过他,他口里虽说改悔,心里实际上不肯改。于是他说根据四天王神道,他王谊应受命当天子,还说书上有王谊当天子的灵谶,天上有他王谊的星象,他要在桃、鹿二川,在岐州之下,在辰巳年,兴帝王之业。他还密令卜问,窥伺朝廷火灾。还说他就是明君。他信任旁门左道,说他一定会当帝王。这样的人,如果赦免他,或许以后会造反。禁止暴乱,除掉险恶,他应服刑!”皇上又令大理正赵绰对王谊说:“你的命如此,怎么办呢?”于是赐他死在家中,死时四十六岁。

是许善心吗?
许善心
许善心字务本,是高阳北新城人。祖父许懋,是梁朝太子中庶子,始平、天门二郡郡守、散骑常侍。父亲许亨,出任於梁朝任官至给事黄门侍郎,在陈朝历任羽林监、太中大大、卫尉卿,兼领大著作主职。善心九岁丧父,由母亲范氏养育。自幼聪明,有心智,有所闻听都能记忆背诵,博闻强记,为当时所称赞。家中有旧藏圆书一万多卷,全都通读涉猎。十五岁会写文章,曾呈进书札给父亲的朋友徐陵,徐陵深为讶异,对人说:“才情极高,这是神童啊。”出仕初任新安王法曹。太于詹事江总荐举他为秀才,应试对策列在高等,授任度支郎中,后改任侍郎,充任撰史学士。
祯明二年,加授通直散骑常侍,出使到隋朝,遇上高祖杨坚攻打陈国,使命完成后未被放行返回,多次上表请求辞行。皇上不同意,羁留在宾馆。陈国被灭后,高祖派人告知他。善心穿上丧服在西阶下大声号哭,坐在乱草上面向东方,一连三天。皇上致信慰抚他。第二天,有诏命到宾馆,拜任通直散骑常侍,赐给衣服一套。善心哭泣极尽悲伤,进房更换衣服,又出来向北站立,含泪拜了两拜接受诏命。次日才朝见,拜伏哭泣於殿下,悲伤不能起立。皇上环顾身边的人说:“我平灭陈国,只得到此人。既然能怀念他的旧君王,就将是我的忠臣。”敕命他以原职当值於门下省,赏赐布帛一千段,母马二十匹。随皇上临幸泰山,回来后授任虞部侍郎。
开皇十六年,有神雀降临在含章闼,高祖召集百官赐予饮宴,告诉这一祥瑞。善心在座上请求拿来纸笔,作《神雀颂》,其文是:
下臣听说仰观星象效法上天,上天与其道德相合;审察地理观测法则,地域广大表明其尊崇。云雨施行,是四时生长消灭的手段,山岳静止江河流行,万物由此裁制而成,出震木之位当离火之德的君主,统理九扈掌管凤乌的明王,如明月北斗从天降临,以金封策命诫诰相传。都能造就养育生灵,包容温暖万物。审视教义的真谛於赤水,静照至德明镜於虚寂明堂。无小洪福钟聚,天恩会集,声名腾起於梗直史臣,礼乐兴盛过於《云门》、《韶乐》。
我朝皇帝君临天下,显扬大道,尊崇太极,依靠家世基业,据有《河图》、《洛书》。不言行,斗建指向摄提创立新纪元;不衰杀万物,开启自然节序。囊括天地恢复华夏,整饬海内剪灭商纣一样的暴君。就任则德望体现其尊严,登位则群贤都赴君臣盛会。普天之下,远者归附近者安定,声誉隆盛实至名归,万物生长枝繁叶茂。自具尊严而不拘礼文,展现威仪於施政宫殿;万民和乐,献舞於明堂殿廷。在太学奉养国老,亲自抚慰年长之人,在国中养育人民,一心只为百姓。日月降落栖止的地方,酷热的南方,苦寒的北极,出产吹鳞、没羽箭的蛮荒之地,贡献赤蛇青马的边远之民,改变习俗,更换服饰,请求设立官府,承受王化。岂止是北疆匈奴,俯首系颈的狼居胥山,南边熄慎族,靠近岭外的不耐城。因此使上天不隐藏其大道造化,大地不吝惜其珍宝。山河展露其瑰奇,鬼神进呈其灵异。好道学游赤水,吞甘露饮醴泉,经过岁月之半,勤勉度过时光。凤凰鸣声足足充满仁爱,灵兽文彩斑斑驯顺有义。吉祥福佑的来临如此,太平兴盛的王化如此。而登山封禅的盛典,泰山的云云、亭亭二山伫望白色封书的祭仪;获得太平成就大功,祭祀上天却无玄珪等虚文奉告。虽有太常制定了礼仪,相如起草了封禅文告,天子谦虚没有进行,推辞其功烈而不享有。确实恭谨又能推让,大概即是如此吧!七十二位封禅的君主,真是不值一谈!所以神鸟彰显其盛美,灵异徵候突出昭明,白雀预示直臣在朝的灵验,赤雀衔来宝贵的天命丹书。班固的《神爵》颂歌说它头戴文而足踏武,曹植的《嘉爵》篇章,说它栖於庭而止息於窗。不如说飞来帝王帷帐之前,来庆贺华美宫殿,啄理彩羽於御前青蒲团上,又翱翔於赤色绒幕之中。清晨凭靠玉案,取来把玩於窗桶之间,金光闪闪的宫门打开丅,同时映下五彩毛羽的影子。由极古远代,从未曾见闻,上天福佑召来灵异徵候,今朝才得一见。
太岁在庚位之年,音律合於大吕之十二月,时节次於玄枵,气候属於隆冬。皇帝在黎明穿衣,清晨在含章殿起床。有吉祥的灵鸟,翱翔降下。且行且止,在屏风间徐徐上前,来止息展风仪,在长廊丹墀间散步顾盼。祥瑞是符兆,足贤明君主的吉庆徵候;雀即是上天赐爵禄,是圣王的重宝。据《考异邮》称:“轩辕时有赤头黄雀,立於日旁。”占卜之辞说:“是土星的徵候。”又《礼稽命徵》说:“祭祀合礼仪,则黄雀降临。”昔日汉朝止息於泰时殿,魏时又降临於文昌宫,一次出现於雍丘祭典,三次进入平东府中,都回头旁顾。事不重要人也轻微,不足称道。而又听说,不剖挖动物胎卵则鸾凤驯顺呜叫,不涸泽而渔焚烧原野则螭龙现身蜿曲盘旋。可知陛下息止杀戮,因而飞禽走兽心怀仁义;皇上仁慈爱护生灵,以致游鱼潜龙感化仁德。下臣亲身听受君王教言,赐告吉庆祥瑞,参加盛会美宴,不禁文思兴动。李虔出於偏僻西部,陆机生长於东方,贱臣自愧不比先代才子,遭逢时代却比前代昌盛。於是竭尽鄙陋愚诚,斗胆进献颂辞。
太素混沌初开,天地大道由此而生。功参造化而不自居,道德玄妙而不张扬。内外革故鼎新,或沿习继承,应验祥瑞图记,昭然显明。天赐帝业笃定,我君伟大光明,武道神武,文教文明。遍布充塞宇宙,偏瞩目於汾阳、姑射神仙,黄帝时尚再生,虞舜风气重又流行。弘扬明王神策,彰显帝君大道,七神仙御临大地,五老道飞行於天。山神吐露秘藏,河神孕育灵宝,黑乌升登尧帝祭坛,青龙隐伏於玄丘。周武时火云化为丹乌,白雉随德风而至。赤乌止息於丘阿德行高尚,凤凰呜於岐山国运昌隆。不如今朝神雀,近前庆贺於王宫,麟凤五种灵物有何吉兆?千祥百福是所共同。《孔演图》载有赤雀,荀氏之文称颂白雀。节节足足呜音奇妙,行走留下吉祥足迹。御座屏风间化为美玉,衔来玉环献瑞於殿陛之间,这是上天的赐命,神灵所使。灵应在於旃旗,下臣得以预座,当永久辑录於竹简帛书,广泛传扬於音乐歌咏。颂歌不足以赞美,手舞足蹈不足以表情,下臣拜叩敬祝,享年亿万。
颂辞写好,呈奏上去,高祖很高兴,说:“我见到神雀,同皇后一起观赏。今早召你们进宫,刚陈说此事,善心到席上才知道,就能作成颂辞。文不加点,笔不停毫,曾听说此话,今日才亲见其事。”於是赏赐布帛二百段。开皇十七年,授任秘书丞。当时秘书府所藏图书多有混乱,善心仿照阮孝绪的《七录》另作《七林》,一一写出总叙,放在各篇前面。又在各部目录下面,说明作者意图,区分其体例。又奏请随同李文博、陆从典等十多位学者,刊正经籍史书的错乱之处。仁寿元年,代任黄门侍郎。仁寿二年,加授代理太常少卿,与牛弘等人讨论修正礼制音乐,秘书丞、黄门侍郎的职务,都照旧。仁寿四年,在京城留守。高祖在仁寿宫驾崩,炀帝隐秘丧讯不公布,先更换留守官员,善心被调外授任岩州刺史。遇上汉王杨谅造反,没有到任。
大业元年,改任礼部侍郎,上奏荐举儒学之士徐文远任国子博士,包恺、陆德明、褚徽、鲁世达等人都加封官阶俸禄,授任学官。当年充当纳言杨达所任冀州道大使的副使,因称合君心,被赏赐布帛五百段。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每天借用本部士兵数十人,以供给自家役使,经常工作半天而止。代理御史大夫梁毗上奏弹劾他。皇上此时正对字文述寄以心腹重望,开始交付法吏审查,有一千多人都说被役使。过了二十多天,法官探察皇上心意,就说役使不是整天,其天数虽多,不当全部计算,纵使实有其事,也应无罪开释。那些兵士闻知,改口说根本未被役使。皇上想放过他,交付推断事实有无,众官都断为不实。善心认为宇文述在执仗卫队中抽调士兵私自役使,虽不是整天,使值勤守卫有缺,与一般役使部下,情形不同。又且兵士大多轮值,分散回归本部,而分别传到,供词不谋而合。现在将近一月,才翻供,奸伪明显,如此怎可开脱。苏威、杨汪等二十多人,附同善心的论议。其他人都奏议免罪。炀帝同意了免罪的奏议。几个月后,宇文述在御前谗害善心说:“陈叔宝去世时,善心与周罗喉、虞世基、袁充、蔡徵等人一同前往送葬。善心作祭文,称为陛下,竟敢在当今给叔宝加至尊名号。”召来查问属实,自属援引古来旧例,事情得以开释,而炀帝由此很嫌恶他。又太史奏称皇帝即位之年,与尧即位之年相同。善心论议,以为国君大丧初始,不宜举行庆贺。字文述授意御史弹劾他,被降为给事郎,官阶下降二等。大业四年,撰写《方物志》奏呈皇上。大业七年,随从皇上到涿郡,炀帝正打算亲自统军东征,善心呈进密封议事奏章忤触秸旨被免官。当年又被徵召任试守给事郎。大业九年,代理左翊卫长史,随帝驾渡辽水,授任建节尉。,炀帝曾谈到高祖接受天命时的符验,就此问及鬼神的事,敕命善心与崔祖璿撰写《灵异记》十卷。先前,善心的父亲编著《梁史》,没有完成就去世了。善心继续完成父亲遗志,续修家传史书,其《序传》末尾,叙述编著意图道:
谨案:大道将生,混沌初开,乾天山此生出,星象用以正定时序,坤地仁爱生物,物类於是宣发生机。效法天地人而孕育大德,仿拟阴阳二极而降生生灵。有了人民,为其设立君长,有了贵贱,为其制定宗法纲常。赋有上天的恩赐大命,顺应下民的诚心推举,无不秉持大道,挥动长鞭,感召风云龙虎,英才俊义效命。文治武功,获取天下途径不一,宝鼎龟玉符瑞,成就帝业礼制相同。改朝换代创新帝制,文书之事渐渐重要,纪事记言,史官渐渐突出。炎帝神农以前,只留有其名而不存事迹,黄帝轩辕以来,文献不传而事功明显。舜帝巡五岳、入大泽时,出现了训诰与典谟,夏禹生时流星贯入昴宿,成汤兴起白云遮蔽房星,传留下夏历和殷代纪年。周朝祖先辨正方位,依时序教事功,南北东西,各有方位名称,《檮杌》、《乘》车,各占一家史书之名。国家大恶虽有隐讳,君干言行必都记载。因此天下的乱臣贼子,深感惧怕,史书如神龟如明镜,昭明可以鉴察。大国诸侯相承继位,五行相胜而朝代沿革,都称为四海之王,都以天下之主自命,荣耀大德,代代都有啊!梁朝君临天下,在江左建立国家,以此为最盛。一君禀受天命建国,继位相传四人,昌盛四十八载,运道相传五十六年。梁武帝出身於儒生,登上宝位,拯救前朝君王弊政,救济万民危难,一改末世薄恶风俗,走上古代明君的大道。朝中多聚君子,野外无遗落的贤人,礼制雅乐全都完备,典章法度尽被施行。弘扬大恩而不杀戮,成就大仁而去酷刑,崇高伟大,堪称古来第一。遇上阴戎入侵颍地,羯胡进犯洛水,天下混乱沸腾,三代末年都未曾听闻;腥风扫地血雨滔天,天下大难。官列齐整的朝堂,变成狐兔出没之地,精美的祭品礼器,被野犬禽兽打碎。广积福善而身遭祸乱,仁义在心而国家亡灭。是天道呢?还是人事呢?曾经另作讨论,在《序论》卷中。
亡父过去在前朝,早就有心传述著作,共编撰《齐书》为五十卷;《梁书》的纪传部分,随史事分成,连带空缺尚未完成的,在其《目录》中注明为一百零八卷。梁朝覆亡,典籍毁败殆尽。冢墓宅壁都已残毁,掘墓凿壁的人也无所获取。卷帙书囊全被毁坏,陈农到何处搜求!秦朝儒生既被坑杀,先王的大道近於坠失,汉代儒臣空有奏请,以口相传的文献也已绝传。亡父所撰写的书,顷刻间散失。陈朝创立,诏命我任史官,收罗遗事补充阙失,靠口所传心所记,依照原来目录,再加以修改撰写,将编成一百卷,已有了六帙五十八卷,呈交了秘阁。善心早年遭遇艰辛,未蒙赏赐职位俸禄,太建末年,多次上表直陈心意,至德初年,被授任史官。正打算携带纸笔采访,登门寻访记录,自身奋发平庸之才,恭敬完成先父遗志;而宗族孤单缺少豪门近亲,家庭贫穷如原宪、颜回,退隐没什麼交游,稽延迟滞不求长进。借与我班嗣的书,只听见其语,供给我王隐的笔墨,未遇见其人。加上平庸才薄,孤陋少学谶,充数供职於郎署,兼撰《陈史》,致使此书延迟,未能即时续成。祯明二年,以台郎身份出使来到这裏,遇上本国覆亡,流离他乡,任使者而不守时,肩负使命而未回覆。望着驿亭而长声恸哭,迁居客馆而行医卖药,家传之史旧有藏书,随之焚毁荡尽。现今只有六十八卷在,又都残缺紊乱。自从到京城以来,陆续修改补充,粗略编成七十卷。《四帝纪》八卷,《后妃》一卷,《三太子录》一卷,作成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传》一帙十卷。《具臣列传》二帙二十卷。《外戚传》一卷,《孝德传》一卷,《诚臣传》一卷,《文苑传》二卷,《儒林传》二卷,《逸民传》一卷,《数术传》一卷,《藩臣传》一卷,合成一帙十卷。《止足传》一卷,《列女传》一卷,《权幸传》一卷,《羯贼传》二卷,《逆臣传》二卷,《叛臣传》二卷,《叙传论述》一卷,合成一帙十卷。凡是称史臣的,都是亡父的话,其下称名而下案语的,都是善心的补充。另作《叙论》一篇,附在《叙传》末尾。
大业十年,又随帝驾到怀远镇,加授朝散大夫。
突厥围攻雁门时,代任左亲卫武贲郎将,率领江南兵值宿卫护朝廷禁省。帝驾临丰江都郡时,追念其以前功勋,授任通议大夫,诏命恢复原来官阶,行给事郎之职。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弑君叛乱时,隋朝官员都到朝堂拜谒称贺,惟独善心不去。许弘仁驱马前来告诉他说:“天子已经驾崩,宇文将军摄政,满朝文武无不会集。天道人事,自然有代替终结,关您什麽事而竟如此犹豫迟疑!”善心对他不满,不愿跟他去。弘仁回身上马,流泪说道:“将军对您全无恶意,竟自寻死路,岂不痛心吗!”回来告知唐奉义,将情况告诉宇文化及,派人到家中将他拘执到朝堂。化及命人放开他,善心没有拜舞就出去。化及目送他道:“这人很自负气节。”命人捉回来,斥骂道:“我好意要放你,竟敢如此不恭敬!”那些贼党就将他牵扯出去,於是杀害了他,享年六十一岁。后来越王杨侗称帝,追赠左光禄大夫、高阳县公,赠谥号为文节。
善心的母亲范氏,是梁朝太子中舍人范孝才的女儿,年轻守寡养育孤儿,博学而有高尚名节,高祖闻知,敕命尚食官每有时新食物进献,常派人分赐给她。曾经诏命范氏进宫,侍奉皇后讲学读书,封诰为永乐郡君。善心被害时,范氏已九十二岁,在治丧事时没有哭泣,抚着灵柩说道:“能为国难而死,我真是有了儿子。”於是卧床不进食,十多天后也去世。

善心?

  • 隋书列传善心译文
    答:善心论议,以为国君大丧初始,不宜举行庆贺。字文述授意御史弹劾他,被降为给事郎,官阶下降二等。大业四年,撰写《方物志》奏呈皇上。大业七年,随从皇上到涿郡,炀帝正打算亲自统军东征,善心呈进密封议事奏章忤触秸旨被免官。当年又被徵召任试守给事郎。大业九年,代理左翊卫长史,随帝驾渡辽水,授任建节尉。,炀...